“……能开。”

秋玹沉默半晌,“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想到这话一出,貌似打着瞌睡靠在门板上的女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突然抬手自下而上掀开了脸上敷着的面膜,冲着秋玹的位置歪了歪头。

“一整栋的电路都烧坏了,你确定你家的能开?”女人嗤笑一声,“放心吧,这次的事故物业负全责,免报修,不会让你出额外修理费的。”

秋玹:“是什么事故?”

女人停了下来,开始以一种探究莫名的神情盯着她。“就是昨天的事故。”

秋玹换了个姿势也学着对方的样子靠在墙上,反复道:“昨天发生什么事故了?”

女人不说话了。

女人冲她歪了歪脖颈,不知怎的,秋玹莫名从她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昨天的事故就是昨天的事故。”对方歪着脖颈最终这样说道,而在话音落地的后一秒,秋玹看见她眼珠在眼眶中高速转了几圈,又逐渐趋于平静。

“你房间里的灯能开吗?”女人这样道。

秋玹盯着她看了一会。“能开。”

“能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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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了笑,竟是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就想要离开。下一秒秋玹眼睁睁看着对方身形停顿在原地,从那之后走廊的拐角探出一个身影,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在瓷砖地面上踏出轻响。

名叫艾德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深处,如果不是之前刻意踏出来的步伐声响,几乎就要让人以为那是一座雕塑。

“傅怀安?”

卷发女人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环视一圈,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就又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你认得这个吗?”

艾德却伸手直直挡在了门板面前,他的右手抓握着一枚造型奇特的血刺,极为特殊的血槽凹面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森然冷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你……”

女人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望着青年的方位,她的喉口径直破开了一枚血洞,导致最后未说出的话语中断呲呲向外冒血。直至最终,她不可思议地向后栽倒下去,也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玹皱紧了眉。

“你杀她没用。”

她盯着艾德的方向看了一会,“而且现在才刚过去了一个晚上,凶手不一定是这个人。”

“她是乌鸦。”

艾德突然这样说道,紧而他甚至没去看倒地不起的卷发女人一眼,手中的刀尖直直指向秋玹的位置。

而就在失去了遮挡物后,秋玹才看到了,青年之前一直隐在视线死角位置的身侧全都是喷溅的血迹。这个角度沾染上去的不可能是刚死的卷发女人的血,只能是其他人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皮一掀猛地钉死在艾德脸上。

“你杀警察了?你有病吧,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敢杀警察!”

“我都已经知道了。”

面对此刻她的质疑,艾德却浑然不觉,而是答非所问地这样说了一句。“你不用做出那副表情来,阿芙,我杀不了你,你也知道——我俩一对一的情况下,我确实是杀不了你。所以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我都已经知道了。”青年重复了一遍,“在第一层的时候,警察带走了知更鸟的尸体,所以警察代表的身份是‘取走知更鸟血’的鱼。胖子是甲虫,胖子、加上那些住在高层的富二代们,他们全都是甲虫,呵呵……胖子的死作为一个契机,为所有在第一层死去的尸体做了‘寿衣’。而那个叫以撒的男人,他是猫头鹰。第一层的电梯尸体,就是猫头鹰给所有人亲手挖出来的坟墓。”

艾德嘶嘶地笑了起来,他突然手抓握成爪从随行空间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径直扔在秋玹脚下。秋玹垂头看了一眼,叫做以撒的住在73层青年的头颅滚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仍保留着临死之际的狰狞。

一枚残缺的面具挂在边上,上面绘刻的图案也并不是像他之前所说的什么“格里芬”,而是猫头鹰。

“杀他费了我很多时间,但目前看来结果是好的。”艾德见对方陷入沉思,手指按在血刺上拂了几下,指尖神经质地抽动着。“接下来是第二层,在第二层的时候,则让我确定了你的身份。”

“你是‘苍蝇’吧,阿芙。苍蝇用眼睛目睹了这栋大楼里所有人的死亡现场,而在命案发生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的人只有你,包括‘知更鸟’死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倒吊在生日厅的顶上,我说得没错吧?”

“第三层,第三层就更简单了。那个卷发的女人是乌鸦,乌鸦做了命案的牧师,而在阿光被龙三从楼上推下来死掉的时候,也是你‘苍蝇’亲眼目睹了。”

说道这里,艾德笑了笑,手指猛地握紧了血刺,情绪也从激动状态里缓和下来。“我已经知道这个试炼场的走向了。我们现在所在的是第四层,而在这一层,甚至都不需要再将剩下的云雀鸽子之流找出来,因为只要掌握了真正的凶手是谁,这个试炼场就结束了。”

他朝着秋玹晃了晃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面具。圆润小巧的喙嘴,棕黑色杂斑,一枚浅色的外羽坠在中间。

是麻雀。

“认识这个吧?”

艾德又摸出另一枚面具,将之与那枚麻雀面具重叠在一起。“有了这些,我还怕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是谁吗?我还怕……他们不能为我所用吗?”

时间仿佛在此刻按下静止键。

秋玹盯着对面青年那张带着些傲气的势在必得表情沉默了一会。半晌之后,她挠了挠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但是……你为什么自己把自己的全部计谋都说出来?”

艾德愣了一下,随即面部的表情更加微妙。

他突然上前两步,直直抬步迈过了卷发女人的尸体,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个令人不适的程度来。

“有两种原因,阿芙。”

秋玹抬眼,一时竟有些觉得艾德的态度捉摸不透来。

“一是因为你是个将死之人了,而且还是个什么记忆都没有的将死之人,就算我告诉你全部的事情,你也无法发挥作用——你甚至根本就无法将记忆带到下一层去。二是因为……”

艾德突然闭上了嘴。

“因为什么?不是吧兄弟,刚才说话说的那么爽快,现在在这里突然搞什么神秘啊。”

秋玹这么说着,就看见站在对面近距离的青年突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秋玹:“……?”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艾德嘶嘶冷笑起来,“说白了你跟他们那些人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罢了。”

秋玹顿时无语,然而没等她回一句“那你自己又怎么说”,那边艾德已经收了面具与凶器,看上去不想再在此处与之纠缠下去。

“我会活下去,活得比你久,比任何人都要久。”

他踏进电梯间,眼看着即将关上的门这样说了一句。语罢,秋玹下意识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快速疾跑了两步突然将手臂直直插进了即将合拢的电梯门缝中。

“你干什么?!”

“你还特么坐电梯呢,心有多大?”

艾德冷笑一声,抬手猛地拍开了秋玹的手臂。“你是想说白亦那个废物还会在电梯上动手脚吗?我告诉你,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也去找过他了,虽然我的能力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至少给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一点苦头让他没办法搞小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你是不是以为……”

话音未落,这时走廊另一头的电梯突然响起了一阵叮声。伴随着电梯门开合的声响,几个身穿标准物业人员制服的人从隔间内走出。

由于事发突然而两人又在这边的电梯内相互较劲,导致了几名上来的物业几乎在第一时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卷发女人尸体以及旁边更加毛骨悚然的被割下来的头颅。

为首的人员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手忙脚乱的鬼哭狼嚎,并且伴着几声明显是要打电话报警的动静。

艾德眉心一抽。秋玹突然紧跟着手一松卸了力,硬是生生将自身挤进了电梯门的缝隙里,手指快速点着关门与向下键。

“他们没看见我们脸。”

“就算看见了又怎样?”艾德以那种令人不适的眼神斜睨着她,“反正他们也很快就要死的,就算在这一层侥幸不死,也活不到后面。而且,你刚才不是说电梯有问题吗,为什么自己又上来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再被扭送到警察局就会更加浪费时间。”

秋玹手指快速在电梯按键板上点了几下,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艾德一眼。“还有,我刚才就想要说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牛逼?”

她笑了笑,盯着后者快要将恼怒化为实质的羞愤目光。

“年轻人,唉……谁还不是个背叛者了?”